骆少腾这样不好对付,脸色很久都没有缓过来,导致车厢内的气压一直很低,就连坐在她身边的佣人几次想说话又忍了下去。
阮玲揉揉疼的额头,问:“王妈,你说是小南嫁他是不是强求了?”司机和佣人都是家里用了多年的,或许只有这时候她才偶尔表现自己柔软的一面。
王妈算是家里的老嬷嬷了,看着阮玲长大的。她从前的性子不这样,甚至认识余呈义的时候甚至十分温婉、单纯,温室里的小花般,说起来还不及现在余欣南的一半。她是阮家大房唯一的女儿,那时可真真正正是家里的公主。
逼她成长起的是父亲的骤然离世,而她当时甚至意外怀了孕,余呈义不在身边,家里暗潮汹涌,公司步步危机。那段时间她性格改变很大,一直到今天。
“小姐,咱们孙小姐又不差,再配上这家势,放眼国内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?又何必非要在骆少腾这里受这个窝囊气?”她是一直跟在阮玲身边的人,看着余欣南从小长大。虽然只是个下人,那种家族荣誉感却很强。
阮玲闻言放下揉额头的手,叹了口气,说:“你不懂。”
她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余欣南,的确,依现在阮家今时今日的地位确实没必要委曲求全。可是他们对骆家这么多年来费了很大的心力,可就是三年前骆家最乱的时候,还是没能把让它垮掉,如今到了骆少腾手上更为稳固,必然就更不容易了。
刚刚在包厢里,阮玲嘴上虽然说骆家政界没有人,事实骆家并不是真的没有,骆家一直暗中支持着阮国诚的政敌,是他们强而有力的后盾,所以骆家才会成为挡在阮家的一座大山。
这条线是骆钧在世时铺的,但终归没有血缘那样牢固。余欣南看上了骆少腾,阮玲才会想退而求其次,想将骆少腾拉拢过来成为自己人。
骆少腾拒绝让她很不高兴,不过不答应也没关系,只要她手上有付清,让骆家与那头互相猜忌也未必不可。蛰伏了那么久,拼的就是耐心等待时机……
骆少腾那边,离开茶坊后拿着资料便驱车去了付清那里。她如今被人看守着,整日也就喝喝茶,养养花,只是没人能确定她内心是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安逸。
骆少腾的车子开进别墅时,付清正坐在沙前喝着花茶,听到引擎声往窗外瞅了一眼,便看到儿子挺拔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。
佣人还是付清请的佣人,不过薪水已经是骆少腾给了,所以马上迎过来,喊了声:“骆少。”
骆少腾身上明显是带着火气的,所以并没有理她,而是迳自走向付清,啪地一声将文件袋扔在她面前,问:“你有什么解释?”
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,连妈这个称谓都省了。
付清放下茶杯,将资料从文件袋里抽出来,看到内容时仿佛一点都不意外,又将那叠资料重新塞回去放在桌上,颇为淡定地说:“我当年受伤是阮家救了我,我没钱没势的想要扳倒骆家,自然要依附他们,被利用是很正常的事。”这些早就预料到了。
骆少腾看着面前的母亲,她保养的那么好,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侧坐,举手抬间尽显优雅,一点都不像是个中年女人。可是她那么美丽,偏偏就没有记忆中疼爱自己的模样。
“阮玲现在拿这个来要挟我。”他想知道自己是她的儿子,她可曾有为他想过?
阮玲回视着骆少腾,眼眸淬笑,只是并没有骆少腾期待的歉意,好似也没有什么感情,只道:“她无非就是想让你娶余欣南而已,到底有什么不好的?”
骆少腾的眼眸瞬间变的幽冷凛冽,放在裤兜里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着,青筋暴起。大概没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吧?他甚至在想,如果……如果对面的女人不是他亲妈该有多好?
付清仿佛没有看清他的神色般,又笑了下,道:“当然,你也可以置之不理,你连我这个妈都可以囚禁,又何必去理?我现在与坐牢也没什么分别。”
阮家与付清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,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她抓到,这是一个死结。
骆少腾看着这样的母亲,心口窒息,冷笑了下转身离开。
付清一直坐在那里,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离开视线。不久,外面传来引擎动的声音,她才起身去看,落地窗外,那辆载着儿子的车子已经远离。
眼里漫不经心的那种冷然仿佛在悄然碎裂,只余下一股悲伤。
“太太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李志站在她身后说。
付清抹了下脸上的泪,笑着说:“他恨着我,这样挺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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骆少腾与余小西一样,这一辈子大概亲情缘薄,越是如此,付清的“死而复生”对他来说才更珍贵。毕竟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,他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。
可是脑子里一遍遍去回想付清的种种的作为,却找不出一丝她还疼爱着自己的痕迹。如果疼爱,又怎么舍得伤害他爱的人?如果疼爱,她又怎么能说出刚刚那样的话?想到阮玲给他的资料,他甚至不懂,她到底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?
车子开进骆家老宅的院子,糖糖正在跟